谷歌的软件和AI那么优秀,为什么硬件却很尴尬?
时间:2018-02-25 11:50:49 来源:huxiu.com
[导读]虎嗅注:一向擅长软件的谷歌,目前想要重视并发展好其硬件领域。不过,这篇文章中提到“制造硬件与谷歌的整个企业文化背道而驰。公司排斥规范化的流程和管理方式,但这却是硬件制造商绕不开的两样东西。”除了企业文化,谷歌硬件发展还会遇到什么阻碍?能像它的软件一样成功吗?来听听谷歌硬件高级副总裁里克·奥斯特罗(RickOsterloh)的解释和分析。
虎嗅注:一向擅长软件的谷歌,目前想要重视并发展好其硬件领域。不过,这篇文章中提到 “制造硬件与谷歌的整个企业文化背道而驰。公司排斥规范化的流程和管理方式,但这却是硬件制造商绕不开的两样东西。” 除了企业文化,谷歌硬件发展还会遇到什么阻碍?能像它的软件一样成功吗?来听听谷歌硬件高级副总裁里克·奥斯特罗(Rick Osterloh)的解释和分析。
本文原载于美国科技杂志《连线》,原标题为 One Man's Quest to Make Google's Gadgets Great ,作者:David Pierce,由网易科技翻译。虎嗅对文章有删改。
据国外媒体报道,日前美国著名科技杂志《连线》发表长文,详细阐述了谷歌正在依靠里克·奥斯特罗重塑硬件战略,目的就是为了把谷歌智能助理Google Assistant融入到人们的生活中。以下是《连线》译文。
2016年10月4日上午,几秒钟后,里克·奥斯特罗(Rick Osterloh)将向全球公众展示谷歌的最新产品组合。此时距离他创建谷歌新硬件部门还不到6个月的时间。4月份,谷歌首席执行官桑德尔·皮查伊(Sundar Pichai)授命于奥斯特罗,希望他能够把谷歌这个软件巨头变成一个可以和苹果相竞争的硬件设备制造商。
图示:里克·奥斯特罗(Rick Osterloh)加入谷歌帮助其开发硬件产品
奥斯特罗还没有足够的时间了解清楚谷歌所有的产品,更不用说去构思和发布一系列新产品了。然而他就在这里,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身着灰色短袖亨利上衣。当他走上舞台左侧,向满屋的记者和分析师打招呼时,明显有些局促不安。
几分钟之前,站在舞台上的皮查伊并未减轻奥斯特罗的紧张情绪。皮查伊指出当天的历史意义,并为在场观众带来了坚不可摧的理由。“我们正处于计算机技术的开创性时刻,”皮查伊告诉观众,他解释了人工智能将如何在互联网或智能手机上引发一场革命。
而谷歌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几个月亮相的虚拟数字助手Google Assistant上。谷歌的愿景是通过虚拟数字助手为地球上的每个人都打造一个“个人谷歌”,帮助用户搜索信息,完成工作,更便捷也更愉悦地生活。皮查伊明确表示,Google Assistant是谷歌下重注的产品,并且谷歌为开发整合Google Assistant的电子产品投入了大量资金。然后他介绍了将要把这个愿景变为现实的新人奥斯特罗。
在接下来的一小时内,奥斯特罗和他的新同事们一口气推出了六款产品,其中包括Pixel智能手机,Home智能音箱和Daydream View虚拟现实头戴设备。这些产品并不是奥斯特罗所主导的,在其来到山景城的谷歌总部之前,谷歌早就已经开始开发硬件设备了,只是大部分都不是很成功 。
谷歌再也不想去开发那些让人们感到无聊小设备了。谷歌的母公司Alphabet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公司,谷歌所开发的软件通过应用和网站为全世界所有人提供服务。但是计算的本质正在发生变化,下一阶段的发展将不再围绕应用商店和智能手机进行。
它将集中在人造智能设备的发展,能够无缝地融入其所有者的日常生活。 其将包括语音助手、简单的可穿戴设备、家用智能设备以及增强现实设备。
换句话说,未来需要更多的硬件,对于谷歌来说,这种转变代表了对其本身的威胁。用户不会再通过登陆谷歌网站来搜索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只会问他们听力所及范围内的Echo智能音箱,也不会在意Echo会使用什么算法来回答这个问题。或者他们会使用Siri,因为它就包含在iPhone手机的按钮中。谷歌需要彻底弄清楚如何与亚马逊,苹果以及其他技术公司所制造的电子产品进行竞争,特别是要与从苹果总部库比蒂诺出来的产品竞争。
谷歌的确有一些巨大的优势——它的软件和人工智能功能是颇为优秀的。但是,公司一再试图以构建软件的方式来开发硬件,但每次都不得其踪。它创新的流媒体设备Nexus Q遭遇了戏剧性的失败。几个月之内,所谓“同类中最佳”的Nexus手机就被竞争对手,甚至于谷歌自己的硬件合作伙伴所超越。至于谷歌眼镜Google Glass,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奥斯特罗的职责并不是开发新的硬件产品。他的任务是教会这家软件公司如何能够克服开发硬件产品过程中的必不可少的枯燥、混乱和冗长时间,并从内部改变公司文化。仅仅拥有出色的软件和业内最优秀的人工智能研究人员是远远不够的。为了与苹果竞争,谷歌不得不学习如何开发好的硬件产品。
负责谷歌硬件复兴的奥斯特罗对于电子产品非常着迷。在洛杉矶长大的奥斯特罗曾经把他父亲办公室里的垃圾电脑进行拆解,试图组装出一台超级巨型计算机。尽管最终以失败告终,但依旧是奥斯特罗的美好回忆。奥斯特罗最开始迷恋的是运动,从小他就身材高大,运动能力超强,既是一名排球运动员,又是一名篮球运动员,他入读斯坦福大学并不是因为其在硅谷的声誉,而是因为自己在这所加州最好的学校里可以继续运动。
然而在大一那年,他的膝盖先后两次受伤,可能会终结运动生涯。奥斯特罗的情绪一度非常低落。他说:“我的身份很多都是关于田径运动的,而我必须彻底改变自己。”他开始寻求其他的方式来获得自己在体育运动中的积极感觉:朝着共同目标努力的团队,成就带来的快感以及惯常的愉悦感。他在一个工程项目里找到了同样的感觉计划,并开始努力弥补自己专业方面的缺陷。有关计算技术的战略性思维以及面向问题的解决方式让奥斯特罗沉醉其中。
不过,奥斯特罗仍然是一个运动迷——通过他在谷歌办公室可以很容易看出这一点——里面贴着一张关于勇士明星斯蒂芬·库里(Stephen Curry )的巨型海报——但科技行业很快成为他的归宿。1994年从斯坦福大学毕业后,奥斯特罗获得了一份咨询类工作,但他不喜欢自己只是和文档以及幻灯片打交道。于是他到斯坦福大学商学院回炉重造。
在亚马逊实习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在风险投资公司Kleiner Perkins Caufield Byers找到了一份工作,负责研究移动技术相关的可能性投资。彼时黑莓开始引起公众兴趣,而奥斯特罗也着手对此进行了深入研究。他建立了黑莓的第一款设备,即互联网传呼机Inter@ctive Pager,并对这种小型通讯设备的工作效率感到惊讶。他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
在Kleiner的投资组合中,有一家名为Good Technology的公司,公司指派奥斯特罗帮助其制定商业模式。最初,Good的计划是为Handspring Visor(一种模块化PDA)开发模块,许多人认为PDA将是下一个大型计算平台。Good的第一个设备是名为SoundsGood的MP3播放器模块。但是,Visor公司从来没有腾飞,SoundsGood的销量也非常糟糕。
奥斯特罗提出了一个新想法:让我们与黑莓竞争。他认为Good可以开发出简单的同步和消息传递软件,此外黑莓这一领域已经非常强大和有价值,任何竞争性的想法对投资者都有吸引力。就此Good筹集到了数百万美元。
Good是一个软件公司,但它需要硬件设备来运行代码。团队与刚刚开始制造智能手机的黑莓进行了会面。黑莓高管看清楚了Good在开发什么,“他们排斥它,因为Good的软件比黑莓的好他,”奥斯特罗说,“他们意识到我们是敌人,而不是朋友。”当时Palm、Danger以及诺基亚都在研发智能手机,但没有一个能与黑莓手机相媲美。奥斯特罗和Good都很清楚,为他们的软件找到可运行设备的唯一方法就是自己开发硬件产品,就此他们开始开发一款类似于黑莓手机的G100设备。
奥斯特罗回忆起自己开发G100的日子里获益匪浅。“遍历整个设计过程,和用户一起进行测试非常有趣。”他说。关于硬件开发的一切都是新的、复杂的:如何让键盘恰到好处,如何调整轨迹球直到感觉完美,如何确保电池能够续航数天时间。奥斯特罗说:“开发这种产品非常困难。当我们发货的时候,我觉得’这就是我想永远做下去的事情’。”他不仅找到了自己的使命,而且也清楚要从软件中获得最大收益,其唯一途径就是开发相匹配的硬件产品。
不幸的是,这只是奥斯特罗的一厢情愿,Good并不想永远开发硬件。G100在2002年上市,获得了业内的广泛好评,但该公司的其他人都将其视为参考设备,是其他公司可以遵循和调整的蓝图。他们认为移动电话行业会像个人电脑一样:许多公司都生产硬件,但运行相同的软件。这样一来就没有必要去开发好的手机产品。
奥斯特罗说:“在那之后我们似乎走进了沙漠,尝试了一个又一个新设备,但没有一个能够匹配我们的软件。”Good为当时的每一款手机都开发过软件,甚至还与注入HTC等手机代工商合作改善用户体验,但再没有找到像G100一样的产品。“企业会来找我们说'我们喜欢你的软件,但是我们讨厌Treos',”(奥斯特罗指的是Palm的智能手机产品线。)他从来没有忘记这一切。
2006年,Good被摩托罗拉收购,这家功能机的巨头当时已经陷入了智能手机制造商的围攻之中。摩托罗拉没有软件专业知识,也没有开发智能手机的计划,Good的加入就像是一个救星。但时机已经不能再糟糕了。就在收购完成的几天后,摩托罗拉的Razr此前曾经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摇钱树,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停止了销售。
不久之后,苹果公司就发布了iPhone。奥斯特罗清楚趋势已经不可逆转:在与摩托罗拉达成交易之前,他和Good曾与苹果公司合作在新设备iPhone上开发软件。他告诉那些不喜欢苹果触摸屏手机的老板们,他们是在对未来发笑。
在和苹果打交道的同时,奥斯特罗和Good也一直在努力在将他们的软件与称为Android的智能手机操作系统集成。现在,作为摩托罗拉的一名员工,他认为Android是公司能够对抗iPhone的唯一手段 。奥斯特罗深信,摩托罗拉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快开发出一款同等水平的智能手机,这意味着要使用Android操作系统。
最终摩托罗拉着手实施,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新任首席执行官桑贾伊·杰哈(Sanjay Jha)的努力,他在2008年上任后几乎立即关闭了除Android之外的所有部门。奥斯特罗帮助开发并发布了Cliq和之后的Droid,这是第一款堪称伟大的Android手机,也是将摩托罗拉从悬崖边拉回来的设备。
图示:在奥斯特罗加入谷歌之前,公司的硬件产品研发团队各自为政。奥斯特罗将硬件产品集中领导,其中包括Daydream View虚拟现实头戴设备,Chromecast笔记本电脑,家用智能音箱Google Home和Pixel智能手机。
不久之后,奥斯特罗离职加入Skype,担任了两年的产品负责人。但是奥斯特罗从硬件领域的突破时间很短暂。谷歌正在以125亿美元的价格收购摩托罗拉,并且为该公司寻求新的领导。谷歌高级副总裁丹尼斯·伍德赛德(Dennis Woodside)被选为摩托罗拉的首席执行官,谷歌高级副总裁乔纳森·罗森伯格(Jonathan Rosenberg)打电话给奥斯特罗,问他是否愿意回来领导摩托罗拉的产品管理团队。
谷歌发出的Offer似乎是一个完美的搭配。这给奥斯特罗带来了在谷歌内部开发硬件的机会,能够与已经成功的Android团队一起工作。有了谷歌在硬件和软件方面的支持,他们终于可以有了和iPhone竞争的资本。
但事实并非如此。由于害怕疏远诸如三星和LG等其他Android合作伙伴,谷歌竭尽全力保持摩托罗拉的独立性。 “实际上并没有进行技术整合,”奥斯特罗说,“这并不是我所期望的。”他原以为自己最终会把软件和硬件结合起来,但摩托罗拉却被视为一个完全独立的公司。他说:“这真的很接近我梦寐以求的工作,但是永远没有达到那种水平。”
谷歌与硬件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尴尬。 公司的大部分硬件产品都是以同样的方式诞生的:有人对软件有一个好的想法,但是他们找不到合适的设备来运行软件。然后,那个人就自己着手把设备制造出来,团队的帮助很少。谷歌倾向于将这些产品视为参考设备或灵感来源,证实一个想法的可行性,并寄希望于硬件制造商的生态系统能够从中获益。 因此,从Chromebox,Nexus Q到Nexus Player,谷歌的类似产品和被遗弃的想法非常之多。
这并不奇怪:制造硬件与谷歌的整个企业文化背道而驰。公司排斥规范化的流程和管理方式,但这却是硬件制造商绕不开的两样东西。 在其软件开发过程中,谷歌事实上鼓励和推崇混乱,总是会出乎意料地邀请公司中的任何人开发一些东西,哪怕只是看看它是否起效。(谷歌甚至一度尝试过一个没有任何管理者的公司架构。)
谷歌最成功的产品总是在不断改进。前首席执行官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称这种运行体系为“发布和迭代”。他在《谷歌模式》(How Google Works)中提出了这样一个始终如一的概念,即不要试图一次就把事情做对。 施密特写道:“创建一个产品,发布它,看看它是如何工作的,然后设计和实施改进,再把它推出去……发布并迭代,在这个过程中速度最快的公司将赢得胜利。“
当谷歌改为Alphabet公司后,公司所有的长期项目似乎都中断了,都被从谷歌的产品线中剥离开来。这些项目都被称为“moonshots”,好像任何需要一年以上的事情都是不可能的。
但发布和迭代根本不适用于硬件开发。关于硬件产品的一次微调就可能需要花费数周时间,同时耗资数百万美元。硬件产品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会波及到整个供应链,改变供应商的时间规划,改变现有的设备,并放慢所有进度。如果其中一部分的时间被推迟,你会错过原定的发货日期,也不会扭转你的黑色星期五。你要多订50%的货?好吧,即便你足够幸运的话,你也需要等上六个月的时间。硬件世界不会因你的心血来潮而改变。
即使硬件开发进展顺利,谷歌的公司文化也不支持这些团队获得他们所需的软件。“我们不得不乞求所有的软件团队,”谷歌资深员工里什钱德拉(Rishi Chandra)如是指出。他曾经在2010年负责开发Google TV平台,但最终宣告失败。随后他又负责开发了Google Home。Chrome或Android开发的工程师们习惯于开发能够涉及数百万甚至数十亿人的产品。他们会问钱德拉,你的东西如何吸引那么多用户?我们为什么要关心你的产品,直到它能够落地呢?
谷歌的公司文化恰恰与苹果相反。苹果的软件管理人员总是在关心特定的产品, 比如软件工程高级副总裁克雷格佛德里吉(Craig Federighi)的目标就是让iPhone变得更好。而在谷歌,各种事项的优先级看起来没有先后之分,因为它在支持自家产品的同时,也在支持合作伙伴以及整个互联网领域所使用得产品。
谷歌的公司文化围绕着软件开展而来。这是它的长处,也是数十亿美元的利润所在。中的最佳位置。在推广虚拟助理的过程中,这种方式没有什么不同也不例外。当然,这次谷歌的决心似乎要高很多。
皮查伊确信,这种有用的聊天机器会将是未来数十亿人与谷歌互动的方式。如果做对了,虚拟助理可以成为一个无所不在的人工智能,帮助用户完成日常的所有任务——无论是通过手机、Google Home智能音箱,还是说即将上线的智能灯泡、洗碗机和恒温器等等。
除了键盘和屏幕之外,它将通过更自然,更具语境意识的方式把信息和服务与用户联系在一起。它甚至可能鼓励消费者更频繁地使用谷歌服务。那么如果谷歌做错了呢?无疑亚马逊的Alexa,苹果的Siri以及微软的Cortana已经准备好了。
在语音技术的早期阶段,用户仍然很难找出他们的虚拟助手除设置定时器和播放音乐之外有哪些功能。然而,改进虚拟助理的唯一方法就是谷歌让人们相信现在值得与虚拟助理进行互动。谷歌需要更多的数据来理解更多的声音,完成更多的任务,并说服第三方开发人员扩展其功能,并将虚拟助理整合到自己的硬件产品中。关键的第一步是确保用户无论在哪里,总能够便捷访问谷歌的虚拟助理。
在过去,当谷歌开发硬件产品时,主要通过与经验丰富的制造商建立合作关系。 但是,它与Android合作伙伴的关系却正在走下坡路。作为Android操作系统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三星正在开发自己的虚拟助理Bixby,并刻意与谷歌保持距离。谷歌还通过其传统的Nexus项目与LG或华为等硬件制造商合作开发新设备,但自家的硬件开发却无法依赖这一计划。事实上除了能够对审美发表意见之外,这些合作关系让谷歌根本无法掌控任何东西,而合作伙伴往往会为自己保留最好的东西。
奥斯特罗指出:“去年,HTC帮助我们开发了Pixel智能手机。但几个月后,他们发布了U11,这款手机拥有业界最好的智能手机摄像头。事实上,每一款Nexus设备都被谷歌硬件合作伙伴在紧随其后发布的手机所替代。
更为不幸的是,谷歌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硬件技能,其在2014年以约30亿美元的价格将摩托罗拉出售给了联想。而谷歌所收购的另一家硬件供应商Nest已经失去了创始人,并且陷入了管理层和产品风暴的动荡之中。如果谷歌想要自己开发硬件,那么就需要重新开始——这一次要在谷歌内部完成。
随着谷歌准备在2016年初实现自家硬件产品成型,奥斯特罗也在计划从摩托罗拉离职。他不想去联想总部所在的中国工作,而且自己已经获得了去电子文档签署公司DocuSign担任首席执行官的Offer。他打电话给他的长期顾问兼知己乔纳森·罗森伯格(Jonathan Rosenberg),对自己在谷歌期间提供的所有帮助表示感谢。
罗森伯格打断了他的话:“你说我有帮助,对吧?”是的,绝对是,奥斯特罗回答。“那么,你会帮我一个忙吗?和桑德尔谈谈?”罗森伯格问道。他告诉奥斯特罗,皮查伊正计划成立一个硬件团队,希望有一些建议。罗森伯格还强调只是建议,没有其他想法。
奥斯特罗与皮查伊的会面很快变成了一次面试,双方都提出了很多问题。在数天的交流之后,奥斯特罗意识到皮查伊所讨论的是他梦寐以求的工作。他也开始相信,谷歌最终开始认真对待硬件制造了。
但是奥斯特罗有过前车之鉴。于是他找到了谷歌的Android团队负责人Hiroshi Lockheimer,奥斯特罗在谷歌工作时曾经与Lockheimer共事,后者恰巧也是奥斯特罗最亲密的朋友。他们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谈论他们如何再次成为同事。奥斯特罗就如何整合硬件和软件,以及内部构建的硬件如何与其他Android生态系统共存等提出很多问题。
奥斯特罗说:“如果它将像摩托罗拉一样困难且存在紧张局势,那我就不想加入公司。 ”然而他发现情况恰恰相反:谷歌已经准备好让硬件成为优先事项,而且非常认真。最终奥斯特罗打电话给DocuSign,婉拒了担任首席执行官的工作。这一次他又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谷歌员工。
入职谷歌之后,奥斯特罗立即就与罗森伯格一道寻找谷歌的每一个硬件项目,且无论大小。他们发现了十几个项目,涉及超过1000人。一些人在Nexus手机上工作,另一些人则在一个叫Pixel的新产品线上工作。也有不少人在广泛宣传诸如Google Glass和Project Ara模块化智能手机这样的长期项目。一些谷歌员工正在开发Chromebook,另一些则在研究一种新型Wi-Fi路由器。这些团队之间没有什么集中管理,也没有什么整体计划。奥斯特罗把它称为一个松散的联邦,大概类似于“硬件的欧盟”,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奥斯特罗把所有硬件团队集中到自己的领导下,让这1000名员工中的55%成为新任管理人。奥斯特罗并没有让每个产品的主管去负责,而是选择实施一种“功能性”架构,让自己的领导能够对谷歌的整个硬件组织进行最大程度的监督。曾任Google Glass负责人的艾维·罗斯(Ivy Ross)负责硬件设计。马里奥·奎罗斯(Mario Queiroz)负责产品管理。Nest的首席财务官兼首席运营官安娜·克拉莱斯(Ana Corrales)长期担任制造业高管,负责监督所有业务运营和供应链。团队开始集中计划和预测,并简化与供应商的沟通。他们制定了五年的计划,这种长期计划对于谷歌来说曾经是诅咒一样的东西。
和奥斯特罗共事过的人都形容他是一个仁慈的人,一个好老板。钱德拉说:“我最欣赏里克的就是他真的是在传讲耐心。”在谈话中,他很容易激动,倾向于用45分钟的时间来回答所有简单的问题。根据过去和现在同事的看法,他是这份工作的完美人选:对细节高度关注,对恐慌反应迟钝,决策却相当迅速。最重要的是,他是当之无愧的产品极客。“他总是换手机,他希望我们能一直换手机,”克拉莱斯说。“我不想总换手机!”
奥斯特罗建立新架构的部分动力是确保没有人觉得自己的工作与一种产品拴在了一起,所以如果产品被杀死的话他们也不会感到恐慌。因为奥斯特罗需要踢掉一些产品。
他遍历了谷歌的每一项硬件计划,选择让哪一个继续以及哪一个停止。奥斯特罗说,每一个决定都不容易,但其中两个特别困难的。早在摩托罗拉工作期间,奥斯特罗就为Ara模块化手机项目工作,并且完全相信这个项目的使命:开发一款价值50美元的手机,拥有可升级的部件,可以使用更长的时间,并且比任何其他设备更环保。然而该设备的模块化程度比任何人想要的都要低。“所以它就和其他手机一样,只是在背面增加了6个模块,”奥斯特罗说。他只是想要制造一款手机,而不是很多手机,所以他关闭了Ara项目。
图示:入职谷歌一年半后,在发布会上奥斯特罗阐述了谷歌如何将人工智能应用到最新的电子产品中。
谷歌眼镜也是如此。奥斯特罗明白项目的愿景,但无法弄清楚如何快速实现。他筛选出一些东西,虽然这对于开发一款优秀的面部增强现实设备不可或缺,但尚无法实现:在更小的封装中使用寿命更长的电池,产生热量更少但却速度更快的处理器,以及准备使用此类设备的潜在用户群。他表示:“从长远来看,这将是我们工作的一个关键部分。但时机是关键的不确定性。”与此同时,奥斯特罗重新发布了企业版谷歌眼镜,那里有包括工厂工人和仓库员工在内的小众市场。
在重塑组织架构和筛选产品线时,奥斯特罗也一直在与谷歌的高层合作,弄清楚谷歌的硬件策略到底应该是什么。这些高管们塑造了“激进助人”等陈词滥调,并寻求沟通人性和贴近公众的方法,但是他们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三个字上,具体来说就是人工智能,软件,硬件。
他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即使谷歌开始认真对待电子产品,但公司的重点也始终在其他地方。奥斯特洛喜欢说,预测计算能力的摩尔定律已经行将灭亡,在硬件能力上取得根本性的飞跃越来越难。他说,谷歌的优势在于它的算法和神经网络。奥斯特罗的工作就是将谷歌的人工智能功能更深入地推向人们的生活。
对于新的硬件团队来说,任务很明确:找到更多方法让智能助理Google Assistant出现在人们面前,并围绕它建立可持续的业务。这一点必须要快,因为谷歌已经落后了,Siri和Alexa已经在消费者的脑海中根深蒂固。奥斯特罗将大量资源投到了Pixel手机项目,这是几个谷歌员工和HTC之间发起的一个新项目,其中谷歌首次承担了设计和工程的全部责任,HTC仅仅是产品制造商。奥斯特罗希望通过这款手机,让谷歌最终可以为自己的软件提供所需的物理形式。奥斯特罗说:“我们在Android操作系统上拥有非常棒的生态系统,但是我认为没有人能够真正提供完整的谷歌产品体验。”
整合软硬件设计可以做出更为详细点的决策,可以让人们爱上手机。谷歌Pixel手机团队的工程副总裁Seang Chau列举了一个例子:滑动操作要平稳,反应迅速快速,这需要深入掌握诸如何时启动GPU,如何调整处理器,如何管理电源,甚至于芯片的哪个核心在任意给定的时间运行。“你拿起另一部没有详细决策、没有经过优化的手机,”他说,就会注意到其中的我不同之处。多年来苹果一直鼓吹其产品,正是因为它在开发软件的同时还在构建硬件,现在谷歌也在跟进。
除了Pixel之外,奥斯特罗决定用同样的方式打造其他与Assistant相匹配的设备。谷歌内部的另一个团队过去曾发布过两款极为出色的笔记本电脑,名为Chromebook Pixel,但业绩有限。奥斯特罗告诉团队,要开发一款更轻,更薄,更好的笔记本电脑,并将Assistant整合其中。他们决定把它命名为Pixelbook,然后着手去做。另一个小组开始研究称之为Pixel Buds的耳机,这可以让用户在没有手机的情况下使用Assistant。谷歌的Home团队以及Chromecast团队也参与了整体工作。
奥斯特罗表示:“最终,用户可能拥有一系列设备来完成任务。”最终谷歌肯定会考虑平板电脑,肯定会考虑增强现实眼镜,也肯定会考虑可穿戴设备。但是奥斯特罗谈到了通过追逐设备的消费者来“争取权利”,从而证明他的团队在现有市场上的生存能力。
随着硬件部门的员工逐步适应新角色,奥斯特罗和他的团队开始研究他们的生产需求。他和克拉莱斯造访了亚洲的制造商,告诉他们谷歌正在做什么,他们将如何交流,并与供应商达成新的协议。2017年11月,奥斯特罗主导了谷歌斥资11亿美元对HTC业务的收购,此次收购为谷歌带来了2000多名工程师,其中许多人是在过去十年里开发Nexus和Pixel设备的人。奥斯特罗表示,这笔交易“对于帮助谷歌加快扩张步伐非常重要。一次雇用一个人需要很长时间,我们希望加快速度。”2018年初,Alphabet开始让奥斯特罗领导整个Nest团队,从而控制谷歌在智能家居市场的未来。
谷歌有太多的理由要迎头赶上。苹果和三星不断在其硬件产品上推出有竞争力的软件,新一代设备也越来越好。然而,奥斯特罗一次又一次地强调(也是在提醒自己),开发硬件产品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这是一件好事,而耐心是一种美德。这一次,他有机会通过一份关于硬件和软件结合的工作来证明自己。谷歌硬件设计负责人,奥斯特罗的主要副手之一的艾维·罗斯(Ivy Ross)说:“这对他和公司都有很大的利害关系。当你个人有理由激励自己时,你就会好多了。”
2017年10月4日,距离奥斯特罗首次展示新一代谷歌硬件已经整整一年。
一切都似曾相识。奥斯特罗穿着同样的灰色亨利上衣,站在舞台一侧;而皮查伊同样在解释说人工智能是未来。不过这一次他们在旧金山Jazz中心,一个更大,更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他们已经排练了好几个星期,调整了演讲内容和顺序,以更好地解释谷歌的目标。
奥斯特罗说,最大的区别在于这一次他清楚这个故事。在2016年,他试图围绕许多不相干的产品阐述一个宏伟的故事。虽然这些产品非常受欢迎,但取得的成功有限。(亚马逊的Echo仍在摧残谷歌Home,而Pixel并没有完全影响到iPhone的底线。)在入职谷歌18个月之后,奥斯特罗正在向全世界展示谷歌硬件的真实面貌。
当他踏上舞台时开始讲述时,显然比一年前更有信心。他提醒观众2016年的发布会,并提到最近对HTC业务的收购。他说:“通过更紧密地合作,我们将能够更好地整合谷歌的硬件和软件。”“而我们的产品,”他继续说,面带微笑,其中有喜悦、宽慰,也有雄心壮志,“在第二年势头已经越来越猛。”然后,他转向宣传视频,从YouTubers到Modern Family的用户也一如既往地喜爱谷歌Home智能音箱和Pixel手机。
在接下来的90分钟里,奥斯特罗和他的团队介绍了一大堆整合Assistant的新产品。奥斯特罗解释了人工智能如何能让用户从普通的硬件中获得卓越体验。在介绍Pixel 2的时候,他提到虽然这部手机只有一个摄像头,但是它的软件中包含了一个脸部训练算法,可以将标准的照片变得更加漂亮。
谷歌调整了Pixel Buds内部的音频处理器,以简化通过耳机使用智能助理Assistant的体验,并实现了实时翻译。Home Max可以将其音频输出调整到与任何空间匹配,从而改善音质。一款名为“Clips”的新款相机可以识别出值得拍照的瞬间,并自行拍摄照片和视频。奥斯特罗和他的团队通过一个一个电子产品,向每个人展示谷歌如何使其产品比竞争对手更聪明。
发布会非常顺利,但并不完美。一些用户发现Pixel 2 XL的OLED屏幕有一些问题,谷歌选择这款屏幕展示其酷炫的语境软件。另外一些人则发现Home Mini的触摸面板出现了问题,意外地自动开启并记录了数小时音频。评论者赞扬了Pixel Buds的产品理念,但并不推崇每个功能。
所有这些问题都让奥斯特罗耿耿于怀——“每次顾客不高兴时,我都会失眠”,他说,但是这似乎也在激励他。他知道如何应对这些挑战:更严格的流程,更严格的管理。这是典型的硬件思维,是他很久以前就学到的经验和教训。与前一年不同的是,这次奥斯特罗有着明确的发展方向。他领导的产品是整个公司的一部分。在完成其任务后,谷歌需要做的不仅仅是发布设备,它需要学习如何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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