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人牺牲因“中国救火不专业”？质疑前先搞清4个问题

30人牺牲是因为“中国救火不专业” ？质疑之前先搞清这4个问题

凉山一场森林大火，带走了30条扑火英雄的生命。

惨重的伤亡让每个人都悲痛不已，同时，也有很多人发出疑问的声音：

“为何牺牲这么大？”

“是中国救火的技术不专业吗？”

“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进山扑火？”

“国外不都是任由山火燃烧吗？”

CD君为大家整理了这些疑问的相关分析，以供参考。

为什么起火？

截至4月2日，经过连日扑救，四川凉山木里森林火灾火场已无明火，只有内线悬崖上有少量烟点，已无蔓延威胁。500多名扑火人员和5架直升机正在对火场实施彻底清理。

据初步分析，此次木里森林火灾可能是雷击造成。

专家解释，四川森林草原火灾成因分为石头撞击引发、雷击（闪电）、人为点燃等几种。 由于干旱河谷、干热河谷气候广布，攀西地区容易出现“干打雷”，即，只打雷不下雨或小雨且伴随闪电。而遇到冬春季节高温少雨的时候，“干打雷”的闪电就容易引燃树木、地表可燃物，进而引发森林大火。 “特别是这个季节，凉山木里的树木已经干到极容易点燃的地步。”专家说，今年入春以后木里县持续高温少雨，出现雷击火并不意外。

4月2日航拍的凉山森林火灾现场来源：新华社

让我们回到火灾发生的那一天：

3月30日17时20分左右，木里县雅砻江镇喇嘛寺沟附近出现雷雨天气，降雨仅仅持续了30秒，但雷声不断。当天正带队在镇上搞森林防火宣传检查的雅砻江镇副镇长兼武装部长王鑫，同时接到当地村民和下乡干部报告，喇嘛寺沟附近出现6处疑似烟点。

木里山高路陡沟深，排查人员花费5个多小时才到达烟点，其中5处已经排除险情或被直接打灭。30日23时50分，一队人员爬上喇嘛沟山顶时，看到立尔村田火山山顶燃起了明火。31日凌晨4时，雅砻江全镇的扑火力量已在立尔村集结。

前线指挥部指挥长、木里县县长伍松告诉记者，该县于30日18时28分向上级报告了火警，确定火情后立即集结了12个乡镇和木里森工企业近600人连夜出发开始扑打，同时森林消防总队木里大队、西昌大队也纷纷向立尔村赶来。

为何30名扑火人员有去无回？

“可以肯定的是，罕见的‘爆燃’是此次火灾人员伤亡的最重要原因。”凉山州森林草原防火指挥部专职副指挥长谢世恩说。

第一个向指挥部报告发生“爆燃”的是王鑫，他是死里逃生的17名扑火人员中的队长。“我们与森林消防西昌大队在山脊汇合后接到指挥部命令，要求所有扑火人员于31日当天下到山脚集结。

“接着我带领16名队员选择山脊左边一条陡峭的坡道下山。”王鑫说，“西昌大队（牺牲消防员所在大队）由于携带装备较多，选择山脊右边的一条相对缓和的坡道下山，我们目送他们转下山脊，没想到这一眼竟是永别。”

这里我们先了解一下什么是“爆燃”？

中国森林消防学科带头人白夜说：“‘爆燃’通常指‘爆炸性燃烧’，又称轰燃，发生时间突然，会在短时间内形成巨大火球、蘑菇云等现象，爆燃时产生的温度极高。”

再来看下当时现场燃爆瞬间的情况：

当时，王鑫和16名队员往山下挪动了半个小时后，突然感到一阵风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山脊轰然炸响，火墙一下子窜得看不到顶，山脊上的树木很快就被烧毁。大家直接往地上一坐，顺着坡道往下溜。数秒之后，刚才所在的地方已被火海吞没。

“我打火18年，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场面。”队员龙生现在想起来还十分后怕，“石头都烧炸了，当时感觉死定了。”

扑火队村民讲述林火爆燃瞬间：

大火哗一下冲上来速度太快

“火势太猛了，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扑火队一名亲历者告诉记者，事发火场不远处有一个山崖，他们被迫跳往对面山崖求生，跳过去后，有几人摔伤。

31日21时，指挥部组织森防队员和村民上山寻找，但当时已无法越过火线。4月1日凌晨，指挥部又组织力量想方设法突破火线封锁，于当天8时发现第一具遗体，截至4月1日18:30 ，30名失联扑火队员遗体已全部找到，包括27名森林消防员和3名地方扑火人员。

悲剧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导致燃爆的原因有很多。”有专家认为，发生轰燃，是植被茂密、林下可燃物多、地势陡峭、风力大等综合作用的结果。

“这里全是原始森林，林下可燃物堆积很多。”专家解释，经过现场勘查，事发地为原始林区，地表主要植被是云南松和杂木。

再加上，本次森林大火初步判定为地表火。与火势蔓延快但大部分燃烧树梢的树冠火不同，地表火会引燃地表较厚的可燃物，且燃烧期长，在外在明火作用下，“悲剧就这么在多种因素下发生了”。

森林火灾为何一定要救？

生命最宝贵，但森林火灾是不是就不该派人扑救，放任燃烧？

四川省森林草原防火指挥部办公室张副主任已从事森林草原防火工作十多年，他表示，在森林火灾中，扑救是世界主流，我国也以管控火源并“打早、打小、打了”为应对森林火灾的指导方针。

为何扑救是主流？张副主任介绍，以木里县为例，森林覆盖率达67.3%，活立木蓄积量占全省的10%、全国的1%，以县为单位居全国之首，且集中连片。人员失联发生时，火势尚未得到控制，蔓延速度极快，“火场附近有村镇，烧下去不只林子没了，老百姓也要遭殃。”

国外山火都是任由燃烧，且伤亡很少，是真的吗？

2018年11月8日，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北部比尤特县天堂镇发生山火。由于强风伴随着多处起火点，山火烧过来的时候天堂镇的美国老百姓跑都来不及跑，最后的数据是烧死86人，失踪两百多人，烧毁房屋2万栋，损失直到现在都没有具体统计出来。

“国外也有不少因为扑救而导致人员伤亡的事故。”四川省前森林草原防火指挥部老干部龙廷波表示，森林火灾防控一直是世界性难题，总体上有两派观点：放任燃烧和人工干预（扑救）。但具体执行中还是以疏散平民、积极扑救、设置隔离带三大举措为主，因为只要灭了明火就意味着扑救成功了一半。

参与扑救的人员专业吗？

机构改革之后，原武警森林部队移交给应急管理部门。在四川，各地还依据实际组建本地扑救队伍。此次木里县遇难者中，27人为森林消防人员（隶属原武警森林部队西昌大队），两人为林业职工，一人为地方扑救队员。

武警消防人员专业性自不必说，须经过专业培训才能参加扑救，经验尚浅者，多数在火场只从事火场值守、烟点清除工作。

2014年4月11日，四川西昌，突破火线的战士。来源：公众号“后窗工作室”

四川省森林草原防火指挥部办公室张副主任介绍，凉山州12个一级火线县的地方扑救队员，均由18周岁—55周岁、初中以上文化本地劳力中选聘，每年集训和在岗半年。多年来，四川扑救森林草原火灾，凉山州扑救队员均参与其中。如2018年，凉山州当地扑救队就曾支援过甘孜州雅江森林火灾扑救工作。

“即使这样，谁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张副主任表示，直面火灾，意味着扑救人员就要直面风险。特别是，山区多变的风力。

有人说，美国消防员更专业，所以不会遇到这种事？

2013年6月28日，美国亚利桑那州亚内尔山发生一起同样是因为雷击引发的森林火灾。

一支叫做明教格拉尼特山高手队的20人消防队被派往救火。这支专业消防队是美国第第一支获得国家级先锋队资格的镇消防队，人员全都是受过专业培训的顶级消防员。

然而，19名消防队员在救火过程中遭遇了和这次四川森林消防队遇到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险情：风向突变，上风变下风。大火扑向消防队员，由于事发突然，这批消防员在发现已经被火包围后，迫不得已采用了最后的专业应急措施：躲进紧急搭建的防火帐避险。

这种防火帐是用耐燃材料制成的避险装备。不幸的是，这种临时避难场所无法抵挡山火核心2000度的高温。当救援人员发现他们的时候，整支消防队全队20人中除了那名因为观察火情提前离开的幸运儿外，剩下19人无一生还。

人在大自然面前是真的太渺小了。

古今中外，无论中国还是美国，亦或是世界上其他任何国家，消防员都是和平时期牺牲最多的群体。他们践行着赴汤蹈火的誓言，为了人民群众的生命在所不惜。

最后，清明节到了，在这里我们也要提醒广大网友，不要在林区和牧区上坟烧纸、焚烧秸秆、燃放烟花爆竹、点放孔明灯等。如果不幸遭遇森林草原火灾，千万不要盲目乱逃，要正确判断风向，逆风横跑，不要往山顶方向逃生。

中国日报综合川报观察、中国之声、新华网、新京报、公众号“江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