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析区块链:收割韭菜与暴富幻想交织 虚拟币借机回魂

本报记者 王晓 北京报道

一度被暂停的虚拟币炒作热潮，在春节过后，伴随着各路投资人士层出不穷的炒作，裹挟着“区块链”高大上的概念，再度卷土重来。

实际上，区块链这一技术落地应用的场景还少之又少，而且仍处于发展早期。普通投资人所投资的“区块链”概念，究竟是真正的前沿技术，还是打着这一旗号的浑水摸鱼，在暴富的幻想面前，很多人并不关心事实的真相。只是，区块链技术又该何去何从？

业内人士介绍，由于不能公开宣传，与区块链、虚拟币投资相关的自媒体作为币圈人士的消息来源，正在成为生态中的重要一环。“以前做游戏的、做娱乐的、做财经的自媒体都转型做区块链自媒体了。”

一夜之间，似乎所有做投资的人都在关注区块链，之前不曾关注的也忙不迭加入各种区块链学习群，生怕掉队。

从真格基金徐小平在500人微信大群中呼吁创业CEO们all in（全进）区块链的内部分享被传出，再到春节期间一个汇集了徐小平、天使投资人薛蛮子、“比特币首富”李笑来、快的打车创始人陈伟星、美图董事长蔡文胜乃至部分演艺明星的“三点钟无眠区块链”群红包雨的发酵，此后金沙江创投董事总经理朱啸虎称“不进各种3点钟群，有些风口宁愿错过否则晚节不保”的激烈言论，被陈伟星隔空回怼等，一系列热点事件将“区块链”投资推向热潮。

以“三点钟无眠区块链”微信群为发端，各种区块链学习群密集成立，无眠群内的讲义被广泛分享。无眠群内不允许讨论炒币和ICO话题，而在其他区块链学习群内，区块链则成为炒币者的狂欢。“2018年什么币涨100倍”成为这些群招徕用户的话题。

原本在去年9月份被监管叫停的炒币之风，挟着区块链概念卷土重来。

区块链领域的“演员”们

“现在区块链领域的各种‘演员’太多了。很多所谓的意见领袖都在拿一些似是而非的概念大讲特讲。”一位关注区块链和虚拟币领域的投资人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他拒绝加入各种3点钟群。

在这场区块链舆论狂欢中，无眠群中的许多言论也令外界惊叹。

因炒币发财的郭宏才在无眠群中直言，“我就是来赚钱的！区块链最大的应用就是炒币。”因而被踢出群。

蔡文胜则称，区块链的底层架构是数学逻辑，中层思想是哲学思考，最高层是神学信仰。

这些言论在“币圈”广泛流传，上述人士也涉足区块链或虚拟币投资。媒体报道，号称是美图公司发行的名为“美蜜”（BEC）的代币登陆交易平台，首日市值高达630亿美元，虽然此后跌落10倍，仍高于美图公司在港市值。美图公司则否认发行BEC，称是由独立第三方机构发行，但美图与其在海外有合作。陈伟星则称投资了几十个区块链公司，包括虚拟币交易所币安、火币、波场（TRON）、量子链等。

另一方面，币圈的生态也正在发生变化。业内人士介绍，由于不能公开宣传，与区块链、虚拟币投资相关的自媒体作为币圈人士的主要消息来源，正在成为生态中的重要一环。“以前做游戏的、做娱乐的、做财经的自媒体都转型做区块链自媒体了。”币圈人士李雷（化名）表示。

正计划创业做区块链社区APP项目的张路（化名）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日活2万的币圈APP，一条横幅广告的刊例价已经卖到了18万；而在其他领域，日活2万的APP可能都接不到广告。“币圈不缺钱，我们主要想提供一个社群交流产品，交易所、自媒体或许都可能成为项目方。这是个新行业，胆量和想法就是最大的资源。”

行业资深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目前交易所、项目方、垂直自媒体，已经形成了一条相对程序化的配合链。自媒体刊发项目的吹捧软文造势，项目方给予一定私募代币额度或费用作为回报；项目方或缴纳一大笔费用或给予一定比例的私募额度给交易所，从而登陆交易所。在交易所登陆成功后暴涨，然后由散户投资人接盘，相关方高位撤退，随后代币暴跌完成散户收割。

一些新型方式也在涌现，“部分项目在登陆交易所前声称给用户发放“糖果”（赠送代币）。”张路介绍，这只是一种包装方式，就像是赠送优惠券吸引用户一样，更重要的是提升用户的参与度。

ICO绕道海外发展壮大

2017年9月4日，央行等七部委联合发文，指出国内通过发行代币形式包括首次代币发行（ICO）进行融资的活动大量涌现，投机炒作盛行，涉嫌从事非法金融活动，严重扰乱了经济金融秩序。自公告发布之日起，各类代币发行融资活动应当立即停止。已完成代币发行融资的组织和个人应当做出清退等安排。

当时一路狂飙的ICO被按下了暂停键，但许多平台采用绕道海外的方式，继续从事上述行为。一位当时正准备ICO的项目负责人告诉记者，自己的项目转道新加坡，仍然完成了募集。但实际上，许多募集仍然主要面向国内渠道，通过微信群等散播相关投资信息。

尽管币安、火币、OKCoin币行等在去年9月份先后宣布暂停注册、停止人民币交易业务，但很快，上述交易平台将服务器注册地迁往境外推出国际版，但主要目标用户仍以国内为主。火币、OKCoin保留了原注册账户，服务器注册地分别迁往塞舌尔、伯利兹等偏远国家。登录后，提供法币交易和币币交易乃至杠杆交易，其中法币交易支持支付宝、微信支付等方式付款。

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此前发布风险提示，境内有部分机构或个人还在组织开展所谓的币币交易和场外交易，并配之以做市商、担保商等服务，这实质仍属于“虚拟货币”交易场所，与现行政策规定明显不符。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从业内人士处了解到，甚至有交易平台称服务器以及注册地已经迁往境外，不必受境内相关法规约束。

北京大成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肖飒撰文指出，虚拟币交易所的原罪，可能包括非法经营罪、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诈骗罪（如有内外勾结内幕交易行为多涉嫌此罪）、洗钱罪等。肖飒预判，纯诈骗类交易所、有传销手段的交易所和ICO将会被首先处理。“如果官方对ICO的态度不变，经营比特币等虚拟货币交易兑换的平台很难在境内找到合法经营的模式。”

区块链发展仍处早期

吸引投资人涌入虚拟币和区块链的，莫过于暴富的幻想。

过去数年间，尽管被认为缺乏价值基础，且涉嫌反洗钱、恐怖融资等问题，以比特币为代表的虚拟币仍暴涨数百万倍。一些曾持有部分虚拟币的人士因此财富暴涨，这些案例吸引部分普通人参与。特别是虚拟币方面，更容易制造可以暴富的幻象。“很多投资人根本不看白皮书，就问我有没有额度。”一位区块链投资人介绍。

多位区块链资深专家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看好区块链技术的前景，但目前技术还处于初级阶段。

一家成立于俄罗斯的区块链公司近日来中国交流时介绍，其在保险、文档共享等方面，已经有区块链项目的实际应用。但在回答相关合作的具体情况时指出，主要为相关项目提供技术支持探索，处于早期，缺少可以产生现金流的业务。不过，其相应的代币则宣称近日将登陆交易所。

一位曾参与大行区块链项目落地的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市场上超过九成的ICO项目都属于欺诈，而其中剩余部分的项目，多数又可能因为难以实施而夭折，能存活的寥寥无几。如果大量普通投资人参与，风险极其不可控。“即便最初有心开发项目，但看到一些空气币都可以轻松募资，谁还会安心去做区块链项目呢？这其实就是一场人性的考验！”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此前接触的一位区块链创业者，也按捺不住发行了自己的代币。

国家互联网金融安全技术专家委员会秘书长吴震指出，许多传销形式开始打着区块链、虚拟币的旗号，曾发现400多种名目繁多的传销币。

而在区块链应用中，吴震指出需要满足四个条件，一是参与多方性；二是多方参与积极性；三是涉及真实性问题，很多人认为区块链没法篡改的，但是在写之前选择什么并不能控制；四是实施难度，比如区块链用于扶贫，很多结点要下沉到贫困乡镇和农村，很多地方连计算机系统都搞不明白，难度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