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为华尔街“松绑” 被质疑背弃美国中产阶级

文/王丹薇 发自纽约

即使曾对华尔街态度强硬的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美国的金融从业者也从未放弃争取“去监管"改革，而在特朗普入主白宫后不到两周，华尔街看到了曙光。

美国当地时间2月3日，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重新审核2010年生效的Dodd-Frank（多德-弗兰克）金融改革法案，这被舆论解读为特朗普将为金融业“松绑”。

在刚刚过去的美国总统大选竞选中，特朗普的一条竞选广告颇得人心，这条广告传递了这位候选人为美国民众利益，保护他们不受华尔街贪婪侵蚀的决心：“金融行业和全球权力架构曾经‘洗劫’了中产阶级，大型金融机构夺去了民众的财富。”这条广告还出现了高盛首席执行官Lloyd Blankfein的形象。而当选后，“高盛帮”已经成为特朗普提名内阁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2月3日，特朗普和一众华尔街大佬的会谈中，黑西装红领带的特朗普，和同样黑西装红领带的黑石集团创始人Stephen A. Schwarzman（苏世民）并肩而坐。上任不久，特朗普即任命Schwarzman为商务理事会主席。

晨会席间， 特朗普对贝莱德集团首席执行官Larry Fink，以及摩根大通首席执行官Jamie Dimon赞赏有加，认为他们对华尔街的理解为其作出重审《多德-弗兰克》提供了重要参考价值。贝莱德集团管理着特朗普的巨额家产，金融危机后，摩根大通等美国五大银行则成为众矢之的，也是后来出台的多德-弗兰克法案的监管对象。

部分失望的民众在特朗普熟悉的推特上发言称，特朗普竞选期间的口号，“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让美国再次强大）”如今已经变成了“Make Great Recession Again（让大萧条再来一次）”。一位美国网民表示，“下次大银行再因为贪婪无度陷入危机时，政府可别用我们纳税人的钱去堵枪眼。”

而特朗普在3日这样解释这项行政令，“我有很多商界朋友，他们的公司状况良好，却无法从银行贷款，因为这不被现行的监管允许，只有当华尔街有更大的空间时，公司才能借力发展，才能为美国人民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

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Gary Cohn在3日接受彭博社采访时，则提供了相似的解读，“我们的第一要务是让银行再次放贷，加强市场流动性，这样美国的企业才能发展，才能促进就业。”

去多德-弗兰克，势在必行？

买方业务为投资银行创造了高额的利润。次贷危机爆发的前8年，高盛、雷曼、摩根士丹利和美林的杠杆率都高居不下。而高杠杆在提供高收益可能的同时，也让这些金融机构面临较大的破产风险。

2008年金融危机对美国经济和中产产生重大打击后，多德-弗兰克法案应运而生。它通过改善金融体系问责制和透明度，希望达到促进美国金融稳定、保护纳税人利益的目的，也被认为是20世纪30年代以来，美国改革力度最大的金融监管法案。

然而自2010年7月21日多德-弗兰克法案生效以来，它就是两党意见论战的焦点。事实上7年前，这份2300页的金融业监管法案在众议院中就无一共和党议员支持，在参议院的投票中，也仅从共和党拿到三票赞成。

多德-弗兰克法案被共和党视为“金融业的奥巴马医保”，多余冗长，是金融业的负累。美国财政部前总法律顾问Peter J. Wallison对腾讯财经表示，多德-弗兰克法案扼住了金融业的咽喉，抑制了经济的发展。

Peter J. Wallison说，“在多德-弗兰克法案下，监管机构具有巨大的自主裁量权，这些监管机构对金融业的干预本身却没有得到法律的约束。”

同时，旨在解决银行业“大而不倒”问题的多德-弗兰克法案，却创造了一个庞大的机构系统。Peter J. Wallison对腾讯财经表示，这些机构耗资巨大，却鲜有对金融业的真正帮助，“金融业的专长是利用风险盈利，而不是躲避它。”

多德-弗兰克法案也给各大金融机构带来了结构性的变革。比如在2014年，摩根大通在全公司整体裁员5000人的计划下，仍需要雇佣一万三千名合规人员。Peter Wallison认为，裁掉核心部门而增加无收益的合规部门，实际上违背了多德-弗兰克的本意。Peter J. Wallison曾在里根政府时期对金融业“去监管”中扮演重要角色。

“华尔街的礼物”

很多多德-弗兰克的拥趸则认为特朗普此举是帮助华尔街再次洗劫美国中产阶级。一位华盛顿接近此事的消息人士对腾讯财经表示，金融业过去几年斥巨资游说政府放松监管，“钱起作用了。”

“如果削减多德-弗兰克法案，那么将是一个历史性的错误。”前大宗商品期货委员会委员Bart Chilton于3日表示，“在金融危机中，金融业中被监管的机构，比如纽约证券交易所和芝加哥商交所都运作良好，是那些不被监管的金融机构惹出大麻烦，而多德-弗兰克填补了监管的空白。”

特朗普的行政命令也在国会民主党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弹。麻省民主党参议员Elizabeth Warren3日在公开邮件中表示，特朗普在竞选中利用对华尔街的强硬态度欺骗了美国民众，他在上任以来的做法完全违背了当初的诺言。

“一方面，特朗普和华尔街沆瀣一气，通过放松监管骗取中产阶级的养老钱。另一方面，特朗普启用两位高盛高管来主管金融法规。”

弗吉尼亚州民主党议员Mark Warner则表示，多德-弗兰克是在经济危急时期美国人民可以保护自己的工具，不是金融业的镣铐，雷曼破产时给经济和人民带来的打击历历在目。

此次行政令表示要重新审查多德-弗兰克，而重新审查并不代表就会通过，过程也会花费较长时间。特朗普称此举旨在增加市场流动性，但是据一位纽约对冲基金经理对腾讯财经分析，对资本的监管不是多德-弗兰克的主要内容，而是巴塞尔协议等国际监管条例所覆盖的内容。

而即使对多德-弗兰克修改之后，达到增强市场流动性的目的，实施六年多以来，这条法案也已经深刻的改变了美国金融业的格局。该对冲基金经理对腾讯财经表示，过去六七年，金融机构都在调整结构以适应多德-弗兰克法案，一些金融产品线也被完全砍掉。

今非昔比，即使监管环境回到金融危机之前，但华尔街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