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视影业更名转型谋求新生 悬崖边跳过舞还怕什么

采访乐创文娱董事长兼CEO张昭,是在今年北京电影节举办期间。在一个论坛上,他做了主题为“中国电影产业升级的价值蓝海”的演讲,阐述了乐视影业更名之后的产业升级新主张。

这是自去年以来,张昭为数不多的几次公开露面。自从去年的乐视危机以来,一直业绩良好的乐视影业也受到很大波及,一度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今年3月底,一则乐视影业更名为乐创文娱的消息,再度引起业内巨大关注。过去一年,作为创始人的张昭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更名背后又有什么故事?

“中国电影产业升级的旗手”

每个人的职业生涯都有起落,张昭的经历在外人看来,却称得上曲折。

2003年,从美国学成回国的张昭受到光线传媒总裁王长田的邀请,拜访了这家当时还位于紫竹院的公司。两人交谈甚欢,到了饭点,王长田从冰箱里拿出一盘母亲包的饺子,招待张昭。“就是这一盘饺子,把我打倒了。”之后,他留在光线做了艺术总监。后来在很多场合,张昭都提起过这盘饺子的故事。

3年之后,王长田提出想做电影,在11个人的内部会议上,只有张昭支持他这个决定。等到2006年光线影业成立之后,张昭也确实出了大力,在他担任影业总裁的2006年至2010年的四年期间,光线影业出品并发行了20余部商业电影,连续四年保持了100%的增长速度,创造了为中国电影业瞩目的“光线速度”。

本科学工科,研究生学哲学,之后又在上世纪90年代初赴纽约大学学电影,张昭的每一个人生选择都极富跳跃性。2011年,他再次做了个让人讶异的决定:从光线离职,创办乐视影业。而这个时候,正是光线上市前夕。

将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拱手让人,个中原因,没有人说得清。但在张昭的带领下,乐视影业又迅速崛起为国内一线影视公司。2011年11月,好莱坞权威媒体《好莱坞报道》用整版篇幅介绍了张昭和他的乐视影业,称他为“中国电影产业升级的‘文艺复兴式’旗手”,其出品或发行的《敢死队》《小时代》系列和《熊出没》系列,皆是当年票房力作。2013年,签下张艺谋担任艺术总监,更是成为乐视影业的“高光时刻”。即便到了2016年的风雨前夜,乐视影业当年出品的11部电影票房均过亿元,这一点,国内的大公司当中并没有几家能做得到。

谁料,受到乐视整体资金链危机所累,乐视影业2017年的发展迅速放缓。“屋漏偏逢连夜雨”,张昭参与出品或发行的几部电影,除《冈仁波齐》外,其他几部如《奇门遁甲》等市场表现均不理想。

至暗时刻:迷失自我价值判断

时隔良久,张昭提起去年经历的一切,坦言其中最艰难的并非资金问题,而是舆论压力。

“最难的地方在于,我们作为乐视的一分子,对自我价值的判断和自信方面,都受到了影响。”国内的电影圈并不大,你来我往合作频繁,消息自然传得快,何况是这样巨大的变动,他回忆:“出去谈一个事儿,压力非常大,好多人问我,‘乐视影业还有吗,你还在这跟我聊业务?’”这样的质疑,去年一年里张昭不知道面对过多少次,对他而言,这才是真正的“至暗时刻”。

《至暗时刻》,这部讲述英国首相丘吉尔顶住压力,带领英国人民反抗法西斯侵略的电影,被乐视影业的年轻人拿来形容公司遭遇的困境。“他们说,‘老张,你也是这样,天天拿着一根烟,但是不管多焦虑,你一直在寻找对的路。’”

张昭坦言,去年遭遇的一切,堪称自己职业生涯的最大危机之一,“恐怕是所有创业人最不愿看到的,公司都快垮了,和在悬崖边上跳舞差不多。”

即便如此,张昭也从未想过一走了之,“我觉得人一辈子,做合理的事情很容易,但做对的事情很难。”在他看来,合理的事情往往对自己最有利,“比如现在这个情况,把账结了,转身就走,但我会问自己,这样真的对吗?”

去年一年,乐视影业除了几部电影作品上映,大部分时间处于蛰伏状态,“我们主要做了三件事,第一是重新找寻定位；第二也是最重要的,给团队重建信心；第三,做了一大堆研发。我们把仅有的钱都投在了这上面,要把商业模式调整过来。”

三件事很快开花结果。从2017年底开始,不到半年,乐视影业经历了两次更名。

去年11月,“乐视影业”更名为“新乐视文娱”,但因为种种原因并未真正实施。到了今年3月27日,张昭发布公司内部信,宣布正式更名“乐创文娱”,仍由他出任董事长兼CEO。

很多员工都在朋友圈晒出了这封信,385个字,除却告知事宜,另附劫后感慨:“幸存者,不可贪图安逸,逆流者,唯有躬身前行。”

“主要是为了区隔。”谈到乐视影业为何更名为乐创文娱,张昭如此解释。和谁区隔?答案不言自明,这是他一次彻底的去乐视化行动,“第一次改名主要是为了区隔新旧之分,跟老乐视区隔；第二次改名,是和乐视体系、上市公司体系区隔。”

5年内将票房占比降低一半

公开资料显示,由孙宏斌掌舵的融创中国在2017年1月宣布入股乐视网、乐视影业和乐视致新三家公司,其中对乐视影业投资10.5亿元,获得15%股权,随后连续两次增持。乐视影业第一次更名为新乐视文娱时,公司第一大股东仍是贾跃亭及乐视控股。2017年12月25日,融创系宣布彻底取代前者,成为乐视影业第一大股东,持股40.75%。

同时更改的并非只有名称,还有乐创文娱的商业模式,做地产起家的孙宏斌,希望借助乐创文娱填补融创中国的文旅项目运营。而这与张昭一直以来的想法不谋而合。

“其实20年前我从美国回来,就一直在思考转型的事情。但当时不敢说,怕别人说我有病。”张昭笑言。按照他的构想,乐创文娱接下来主要的商业模式为IP多元衍生模式,将面向影院市场、互联网视频市场、文娱实景市场、品牌联营市场、授权及衍生品市场。“简单来说,就是从原来单纯的电影制作业务,升级为以电影为核心业务、往外延伸的迪斯尼模式。”他还透露,5年之内,努力使乐创文娱出品的电影票房收入占比降到50%以下。

这不是一个容易达到的数字,几乎接近好莱坞的电影收入比例。但张昭认为必须这样去做,因为国内电影市场上的“二八定律”,正在杀死这个行业。

什么是二八定律?“也就是说,现在市场上的电影,只有两成是赚钱的,剩下八成都在赔本。全年总票房五六百亿元,算上授权、版权,可能不到一千亿元,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公司。长此以往,人才、资金都会从这个行业流失,只有扩大它的规模、外延,才能吸纳更多人才和资金进来。”说到此处,张昭有些着急。

去年6月上海电影节上,乐视影业公布了一份包含12个项目的电影片单,张昭将其中每一个项目都称为IP。“我从业的前十年,做了差不多有100部电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追求20个项目,它们从总数上看可能也是100部电影,但每一个都会进行系列化、IP化的开发。”未来乐创文娱的每一个项目,都会按照这个思路来进行,“导演们也都认可我的提议。”